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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素真:谈樊粹庭先生改编的《桃花庵》

亮按:《桃花庵》是豫剧的骨子老戏,几乎所有的旦行名家都演过。时至今日,该剧成了崔派和桑派的代表剧目。兰田大师有录像存世,桑派传人苗文华又将之搬上银幕。说起这出戏,不知凝聚了多少前辈的心血。据我所知,仅樊粹庭先生就曾做过两次修改。第一次就是陈老回忆的这次,为她改的,以陈妙善为主演。这次修改也使此剧有了另一个名字:《齿痕记》。第二次是在上世纪四十年代,樊先生在西安为兰田先生改的,是适应崔老以窦氏为主演,改写了“九尽春回杏花开”一段。当时日本人的飞机在天上唳叫,吵得樊先生心烦意乱,他是钻到床底下完成这次改编创作的。直至晚年,崔老仍念念不忘,还能背诵出樊先生改的唱词。“对待艺术事业,不谦虚,不严肃,自以为是,就不可能取得真正的成就。”陈老的话正是她们这老一代艺术家的感慨之言。

十、陈素真:谈樊粹庭先生改编的《桃花庵》

崔兰田饰窦氏


《桃花庵》一剧的命运也是起起伏伏。这出戏行当齐,好看、好听,历来是豫剧各名旦的保留节目。六大名旦里,陈、阎以陈妙善为主演,阎老还留有录音,就是陈老回忆的这段“陈妙善上前去双膝跪定”。常、崔、桑以窦氏为主演,崔、桑还演过陈妙善,马演过其中的苏夫人。“十八兰”的大师姐毛兰花也以此剧为拿手。晚一点的宋桂玲也以此剧享名,她的“九尽春回桃花开”据说唱得人如痴如醉,情不自禁潸然泪下,可惜没有留下资料。

早在上世纪四十年代,常香玉和崔兰田在西安就合演过《桃花庵》,常的窦氏,崔的妙善,轰动一时。1957年河南省首届戏曲会演时,还特意组织一批名老艺人合演此剧。崔兰田的窦氏,桑振君的陈妙善,马双枝的苏夫人,许树云的苏昆,可谓一时之盛。

后来,崔兰田老师六十年代初期进京时还演过此戏。然而由于戏中有“撒瓜子”等低俗表演,主题也较模糊,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演出过。1980年,河南省举办豫剧流派会演,崔老提出修改《桃花庵》,带此剧参加会演。高连山先生对剧本进行了成功的改编,主题明确为鞭挞封建时代纨绔子弟对女性的玩弄,展现封建社会妇女的悲剧人生。步原韵而填新词,保留了唱腔精华。崔老与妹妹崔兰玉、弟弟崔少奎、弟媳沈保爱、爱徒张宝英一起联手向世人展现了崔派艺术的哀婉凄美、缠绵悱恻,大获成功。从此《桃花庵》一剧才得以旧貌换新颜,重新登上豫剧舞台。


陈素真:谈樊粹庭先生改编的《桃花庵》


《桃花庵》是豫剧传统剧目中相当火爆的戏,尤其后半部,行当齐,戏剧矛盾尖锐,除去没有花脸,其他如老生、小生、青衣、花旦、闺门旦、老旦、泼辣旦、丑等一应俱全,而且各有各的俏头,观众非常欢迎。我扮演尼姑陈妙善,唱、念、做都很吃重。

十、陈素真:谈樊粹庭先生改编的《桃花庵》

上世纪八十年代 崔兰田崔兰玉姊妹合演《桃花庵》

樊粹庭主要改动了两处:(一)拜府争状元一场,尼姑问:“你说状元是你的儿子,你有什么胎带为记?”苏夫人反问说:“你说是你的儿子,你有什么胎带为记?”尼姑说:“我的儿子十指不全。”苏夫人说:“我的儿子也是十指不全。”尼姑追问:“在哪只手?”苏夫人一时想不起,被迫问急了,仓卒说:“在右手。”尼姑说:“我的儿子在左手。”最后状元伸手一看,果然是左手缺指。樊粹庭认为这个情节不合理。苏夫人抚养儿子十几年,怎么会不注意儿子是哪只手上缺个指头呢?所以他给改成:状元的左手中指夹缝内有个牙齿咬的印痕。这个细微的印痕,养母没有注意到。我们都认为改得好,因此这个戏名也该为《齿痕记》了。


第二是明伦堂上一场,也就是最末一场。这出戏的主演是尼姑,她在最末一场,尼姑反而没有戏了。樊粹庭认为这样不妥当,就给尼姑加了一大段唱。按照剧情的发展来看,这里加一段唱,很容易使戏松下来。但樊粹庭相信我能把这段戏唱好、演好,毅然增加上去。后来演出效果证明,这段戏我唱成功了,受到观众的热烈欢迎。增加的这段唱如下:

陈妙善上前去双膝跪定,

苏老爷请听奴细禀分明。

我本是出家人六根断净,

虎丘山遇张才动了痴情。

实指望奴与他百年谐凤,

又谁知得急病他把命倾,

那时节我哭得山摇地动,

那时节我哭得欲罢不能。

那时节我哭得呼天不应,

那时节我哭得如在梦中。

那时节我想同他归阴丧命,

怎奈奴身怀着张门的后生。

无奈何把他的死尸掩定,

悲切切泪如雨我不敢放声,

我的苏老爷呀,我怕人闻听。


(下转韵换辙)

十月满在庵中我把娇儿生养,

咬齿痕留诗名我抛弃儿郎。

想娇儿想得我泪如雨降,

想娇儿想得我难入梦乡。

想娇儿想得我神魂飘荡,

想娇儿想得我如疯似狂,

想娇儿坐卧不安茶饭不想,

想娇儿想得我呀碎心断肠。

求老爷开大恩将我儿放,

也不亏那张相公为奴命亡。

苏老爷你若是不把儿放,

我定要拼命死去见阎王,

我碰死在你这明伦大堂

我的苏老爷呀!

这一大段唱,我分成两种板式和唱腔来唱。前一段庚青辙,我用传统祥符调的慢二八板唱,不过最后一句“悲切切泪如雨我不敢放声,我的苏老爷呀,我怕人闻听”,是我自创的新腔。后一段江阳辙,我用的是豫西调的唱腔。那时在开封唱豫西调的很少,只有李门搭、金玉美、盖洛阳这三个男旦唱,我是幼年与金玉美同班时听倒他的唱偷着学会的,这是我就把它用上了。而最后一句长达二十七个字的长句唱腔,则是我在老唱腔的基础上,自己创出来的。

十、陈素真:谈樊粹庭先生改编的《桃花庵》

上世纪六十年代 崔兰田张宝英师徒合演《桃花庵》


在修改《桃花庵》剧本时,还需提一件事。剧中的老旦名叫王三思,樊粹庭怀疑这不像个女人名字,就想修改一下。但为慎重,就费了很大功夫找到《桃花庵》的小说原本,经过查对原本上确实是叫王三思,所以樊粹庭就保留未动。但后来豫剧又有人演这出戏,只凭着自己的主观臆断,硬把王三思改为王桑氏,其实这只能说明工作态度的疏忽和不严肃。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樊粹庭对待艺术事业的审慎严谨的态度。对待艺术事业,不谦虚,不严肃,自以为是,就不可能取得真正的成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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